青鸿-常驻221-咕

Abstract:如果歇洛克·福尔摩斯在神夏的世界里出现，一切是否有所不同。

(部分设定衍生自前作《无何有之乡》)

预警:无cp 亲情向 虚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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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兄长曾给过自己胞弟最不恰当的礼物是什么?也许每个人的答案并不相同，但对年过九旬的咨询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来说，答案荒谬得令人难以置信——一台装饰用手摇电话机。

1946年的圣诞节，迈克罗夫特把它与远东轴心国的最后一张投降书的摹本一起寄给了在苏塞克斯郡隐居养蜂的弟弟。对一位老人而言，它太重了，歇洛克不得不请邮递员帮忙搬进屋子里放在桌上。

尽管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使用他身为咨询侦探时常用的鉴定文稿年代的知识，有几种新出的纸张也很难判断产地，但歇洛克知道那份十分有纪念意义的文件是原件，他兄长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点，然而恐怕迈克罗夫特还是会给他原件，福尔摩斯们的一大特征便是在一些奇异的细节上十分固执。

至于那架像工艺品多过生活用品的电话，歇洛克并不考虑使用——即使他隐居多年，世界各地的书信还是雪片般朝他飞来，以至于为了安全起见，他的邮差一直都是迈克罗夫特通过邮政系统特别安排的人选。他可不期望自己连上电话线后每天接到数百个来自世界各地的电话。

隔年三月他见了兄长最后一面。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高强度操劳已经耗尽了迈克罗夫特的精力和体力，但他见到胞弟身体康健依然心情愉悦，他们在第欧根尼斯俱乐部的卧室度过了最后一次彻夜长谈。大英政府对自己的死亡早有预料，可他还是要求歇洛克在他死后才能来取走留给后者的物件。

“不是所有答案都要被第一时间知晓。歇洛克，偶尔你也要习惯疑惑的存在。”

在那次夜谈中，迈克罗夫特如是说。

回到隐居之所的两个月后，一个东风不断呼啸在他窗板上的初夏夜里，信使登门送走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写给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的唁电。

但这个世界上与他联系最密切的人中，他兄长并不是最后谢世的那位。

一个月后，他发现自己不再隔天醒来。而他与莫里亚蒂教授合著的《刑侦与犯罪学》手稿，由教授撰写的那部分已经划上句点，而思维宫殿里那堵将他与教授分隔的高墙彻底消失了。

歇洛克终于知道教授用他的身体都做过了什么，但他写在便笺纸上的疑问不再有回复，他在五十余年后终于永久地摆脱了教授，但与在世界上唯一的知己长久陪伴后真正独身一人的寂寥相比，求知欲的满足又有什么意义呢?

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孤独没有持续太久。

在数天后的一个晚上，那台既没有接入电话线也没有接入电线的电话机，突然地震动了起来，叮铃铃的声响十分清脆。

这是什么?恶作剧预置机关?

来自兄长的恶作剧吗……歇洛克慢慢伸出手去，咔哒一声拿起了听筒。

“Will you help me……I scared，I'm really scared……”(你能帮帮我吗……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听筒里传来一个小女孩带着颤栗的声音，背景里能听到杂物相互碰撞，仿佛是在暴风雨中的船厢里，但又没有其他人的任何响动。

“我是歇洛克·福……”他停止了说完姓氏的举动，因为那边已经不再有声音传来。一个短暂的留声恶作剧?但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他把听筒挂了回去，朝床铺走出一步，然后，就像所有的老年人都会遇到的问题那样，他的腿部肌肉开始痉挛，丝毫不受控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板越来越近。

摔倒时他的侧额重重地碰撞在结实的桦木板上，昏迷先于疼痛而来，像一场后知后觉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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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本世纪最伟大的咨询侦探重获光明是不知道多长时间之后的事了，他起初躺在一个坚硬的箱子里，四周都是钢板，右手腕上紧紧贴着一条纸质环带。歇洛克推测是人们觉得他死了，准备把他的尸体捐给医学研究……顶多是冷藏设备，不是下葬，还好。

歇洛克躺在一个特大号的钢抽屉里，尺寸比他这个体格的人需要的还要大许多，幸好这个匣子没有上锁，而滑槽里有足够的油，即使是以他糟糕的体力也能在被冻僵之前将储存匣滑出来。

钢匣坠地时他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并没有因此受伤，借着天花板处窗口透入的月光他发现这是一个至少高四米的停尸房，四周至少有七八个大型的钢制停尸柜，但光源离他太远，没有办法确认手腕上的纸带写了些什么。

歇洛克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了一件搬运工穿的白大褂套上，毕竟没有人会闲到给预备做医学研究的尸体穿衣服。这件衣服松松垮垮得几乎拖到他脚腕，如果他的比例判断没有失调，则这个人身高约为2.3m……也许巴茨医学院先是扩建了停尸房，又招了个赫拉克勒斯式的壮汉?

不，即使这是个例。这些钢柜子的尺寸也不适用于人群的平均身高。在他瞄到门框时他如是想着。这门框比他高了超过一米，宽超过五米，难道他们来回搬运的是独眼巨人吗?

这样的话，可能的解释或许是……他现在的身量比原来要小，或者他进入了平均身高两米五以上的巨人国，而后者的可能性应该低于前者。在判断这种缺乏条件的问题时，应该按照尽量少复杂变化的情景来考虑，如果当前结论足以支持此证据链，则不要引入新的变量。

他借助微弱的光亮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如果按照医院门不低于七英尺高来计算，那么他现在的身高大约是四英尺二英寸左右，性别……女?虽然暗，但下面有没有东西他还是能够分辩得出。紧接着他马上回忆起那通奇怪电话里低声求救的女孩，难道他死了并且灵魂占据了那个女孩的尸体?

咨询侦探原本对鬼魂之说嗤之以鼻，但经过教授与他共用一身数十年后，到底后者属于“人格”还是“灵魂”……即使聪敏如他，也始终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结论。

还是把这些伤春悲秋留到日后再谈吧，眼下自己要避免的是在使用这具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的第一个小时里死于失温，晃动的亮光和脚步声表明有保安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正在巡逻过来。

他躲在从地面划痕可以观察出较常开的门后整理方才所得的最后一样线索。这件外套属于身高约五英尺六英寸的搬运工，虽然身量不算高但力气很大，手臂粗壮，经常搬运和推动重物。至少在眼下的情况中，无论是搬运工还是极可能比他更加强壮的保安，都不是自己能够力敌的。

虽然歇洛克很想确认这具身体的身份，而且死在同一场事故里的尸体多半会被集中放置，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把冷柜里的尸体挨个拖出来徒手验尸确认这具身体是不是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死于某种交通工具导致的事故了。

灯光离门越来越近，为了预防尸体偷盗，保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缺乏养护的铰链吱嘎的声音在寂静黑暗的停尸间里回荡，让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打了个寒颤，走进来拿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眼尖地瞄到了一个落在地上的钢匣，顿时觉得不妙。

【三，二，一……】

咨询侦探在内心默数对方被惊吓到肾上腺素稍稍回落，恐惧达到高原期时的大致时间，及时地在手电筒照向门口的时候利用矮个子的身高优势令白光刚好打在自己面部和上身。

“鬼，鬼啊啊啊啊啊啊!!!!!”

片刻僵持后一阵男性的尖叫响彻云霄，震得歇洛克也多少有些耳膜发痛，不禁感叹这个远东保安作为男高音潜力无穷，于是他趁这个机会为对方关上了停尸间的门，还贴心地上了锁。

从这里的痕迹来看，最多几个小时后就会有人发现惊吓过度的男保安，而成年人的体质和长袖衣服保证他即使昏迷着被关了几个小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至于会不会感冒发烧，这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尽管他对远东有所了解，但医院走廊里标注的半像中文半像日文的远东文字他也少有认得的，好在他看得懂消防地图，在茶水间垃圾桶里找到了一些看起来像干面条碎渣的食物，倒进清洁工留下的保温杯里加上热水勉强喂饱了自己——顺便看清了手腕上粘着的纸带。

“■■■，1997.06.29。”

前三个中国字他读不懂，但是后面的数字只可能是年份……总不可能是电话号码或者邮编吧?难道有人会给尸体打电话不成。不过从他的亲身经历来看，生前给别人打电话倒是很有可能。

歇洛克撕了手腕上的纸条揣在兜里，穿着从盥洗室蹭来的拖鞋和不合身的白大褂走在街上，当然在此之前他撬了仍使用老式门锁的药房，拿走了几张钞票和一些硬币——这不合法，但对一下子跳过半个世纪且刚用从药房翻出的剪刀把长发剪成pomade hair的、身无分文的侦探来说，也可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从医院的后门走到街上，有许多年轻人一边高声唱着他听不懂的中文歌，脸上画着他不认得的国旗在游行，好在他对汉藏语系还有一定的了解，能够听得懂他们大声嚷嚷的话和“英国”、“Hong Kong”、“庆典”以及“回归”有关。

Hong Kong……香港，是英国在远东的重要港口属地之一，没想到一到这里就遇见了这样的重要事件。大英政府放弃了对香港的属地权?不，他记得那份协定。应该是协约期满合法归还。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中国是英国的传统盟友。为了一个港口属地就翻脸不认人撕毁协定是傻瓜才会做出的政治决定。

歇洛克跟着人流走，既然是庆典，那么应该会有许多人聚在一起……能够便于他熟习这里的语言。

如果他能够尽快熟练中文，那么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想办法回到女王治下了。

——TBC——